我第一次真的聽到水琴窟的聲音了,透過竹管從地下傳來的聲音是如此纖細、柔美又清澈、靜謐,像是來自地底的聲音,但卻又像是拿古琴演奏爵士樂,那聲音雖然很確實,但的確是一種迴響聲,奇妙之至,這才是現代真正的癒療系的音樂呢!

 以前在一些日本料亭或是餐廳等也常聽說有水琴窟,但都是透過擴音等方法聽到,或是如京都我愛去吃葛切的鍵善良房,也一直會播放水琴窟的CD,要接觸到水琴窟的聲音很容易,但是真正聽到水琴窟「生」───現場演奏,這是第一次呢!


水琴窟結構圖 (水琴窟師田村光繪的斷面圖)

 聽到的地方是在濱名湖畔的新居關所對面的紀伊國屋的後花園裡,這家紀伊國屋在江戶時代是官員出差時投宿的旅館,設備算是不錯的,現在都還保留有當時的模樣,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些枕頭都還在,就跟馬上要用一般地放在房間裡,枕頭都很小,跟先前在新居關所的史料館看到的貴族用的轎子也很迷你聯想,可以推測當時的日本人身材全般非常矮小呢!


竹竿接到水琴窟上面

 後花園裡有一個水琴窟,我去的時候訪客很少,所以躺下來聆聽琴聲;水琴窟是什麼呢?簡單地說,就是在地下埋一個大陶甕,保留相當的空洞,甕底有洞會蓄水,因此當從地面有雨水等滴落時,水滴的聲音會有迴響而演奏出絕妙的音樂,水琴窟也稱為洞水門,是造園技術的最高傑作之一,在日本從江戶時代到明治時代非常流行,因此許多名園都有水琴窟,現代人家也有特別埋設水琴窟的,不過水琴窟因為甕是半開放狀態的,很可能因為砂石積了太多,迴響的空間消失,水琴窟就死了,因此造園師的技術或是維持都很重要;紀伊國屋的水琴窟歷史也有百年以上,至今還聽得到,實在很不可思議,或許聲音本身有點變化,但是跟一百多年前的人聽同樣的琴聲演奏,好像自己也已經古董化了。

 聽水琴窟有清涼效果,炎夏猛暑聽的話,就會心平氣和起來,雖然我去的當天還是春寒料峭,身上還裹著厚厚的棉衣,但聽了也覺得不會有火氣,真的所謂「清音」,跟都會的車馬的噪音正好成對照,同樣是聲音,有的能洗心,有的卻會讓心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的感覺。


黎兒躺下透過竹竿聽水琴窟迴響

 日本其實不僅是水琴窟,其他也有在能舞台下埋設甕或是在寺廟的中下埋設甕,而讓迴響增長,讓餘韻繞樑不去,水琴窟就是日本這種餘韻美學的展現,聽到本身有無限的幸福感。文章裡我聽水琴窟的照片因為角度關係,非常醜怪,好友都勸我不能將這樣的照片流出去,不過不貼的話,無法說明如果藉著竹竿去聽取來自地底的琴聲,忍痛附上,因為犧牲很大,所以另外附上同日在紀伊國屋對面的新居關所拍的照片,這是最新、無粉飾的我吧!


黎兒在新居關所